第六十章 身陷囹囵
贺松跪在乔寒身边，开始做人工呼吸。
强军和常坤站在两边打手电，脑袋却转向一边。其他人围在四周，却什么也看不见，都被两条大汉遮住了。
贺松按压着乔寒胸口，每按几下就伏下身子送气。此时他只想让乔寒呼吸，没有任何杂念。就那么按着，呼吸着……
乔寒静静的躺在雨衣上。送气时，她似乎很享受。按压时，她好像感受到了疼，有些痛苦。
“咳咳……”乔寒终于有了动静。
“嘿嘿……醒了……”常坤咧嘴笑着，手电筒也不打了。
贺松也笑了，眼里挂着泪珠。他慢慢扶起乔寒，轻轻拍着乔寒脊背，让乔寒尽情吐水。
连吐了好几口水，乔寒完全清醒了。她抬头看了看，又低头看了看，一头扑进贺松怀里，放声大哭。
“有我呢，乖……”贺松紧紧抱着乔寒，轻声安慰着。
“主任，咱还是到上面去。”孙站长担忧的看着四周。
贺松轻轻抱起乔寒。常坤立即取下雨衣盖在乔寒身上，强军也拿起地上的雨衣披在贺松身上。
两个汉子淋着大雨，却咧嘴笑着，相当开心。
只有孙站长忧心忡忡。那股冲倒乔寒的水流虽然不大，却一直没有停息。
更要命的是，浆砌石跟土壤接触的部位本来就被雨水泡的松软，这股水流再一冲刷，渐渐形成了裂缝。
雨水不断浇灌，裂缝越来越大。浆砌石边坡被溢洪道的洪水和侧面的水流及天上的雨水几面夹击，顽强的挣扎着。
“把侧面的水全部拦住，把裂缝堵上。”孙站长来回跑着。
几个人迅速在地边堆起一道土坎，侧面的水流暂时被拦住了。那些裂缝也填上了泥土，暂时看上去不会有啥情况了。
可孙站长还是不敢大意。雨太大了，加上刚才救人耽搁了一阵，整个溢洪道边都被泡软了。更主要的是边坡太陡，一旦有啥情况，后果不堪设想。
该采取的措施都采取了，剩下的只能等待。孙站长让强军再给下游打电话，请务必做好准备，千万别侥幸。又给其他看坝的打电话，请在做好防备的同时，必须保护好自己……
贺松抱着乔寒，坐在雨水里。他要把雨衣给强军和常坤一件，两人谁都不要，说迷彩服防水，不用担心，还让他看好乡长，绝不能再有任何事情。
大伙都在忙碌，贺松也想过去。可是乔寒依偎在怀里，不肯松手。他双手搂了搂，不再动弹了。
乔寒浑身早已湿透，单薄的衬衣紧贴在身上。好在夜里啥也看不见，只是感觉有些冷。她往紧靠了靠，小手轻轻摸着迷彩服。
迷彩服扣子不知啥时候掉了两个，微微敞开着。她小手伸进衣服，捏着结实的肌肉，轻轻捶打着。
刚滑倒时，她非常害怕。掉进水里后，反而不怕了。那一声呼喊，已经足够！
那地方很疼。她知道是按的，抬眼看着那双明澈的眼睛，小手指着疼的部位。
贺松不知如何安慰，只是痴痴的看着。按压时的感觉实在太奇妙了，真想再回到那个时刻。他手抬了几抬，却没有落下来。
“傻瓜！”她呢喃着，小手抓住大手，按在疼的地方……
溢洪道边坡到底也能撑住。后面的黄土被掏了个坑，一块浆砌石失去了支撑，被前面洪水压了进去，随即掉进了坑里。
一处突破，全线失守。周围的浆砌石相继脱落，溢洪道的洪水钻了进去，急速冲刷着。陡坡下部迅速被掏空，轰然倒塌，形成了连锁反应。
坍塌的部位越来越多，不多时，整个边坡全部倒塌。洪水在冲刷边坡的同时，还在不断掏空底部。
很快，底部浆砌石也不见了。洪水接着嚯嚯另一侧边坡，把失去支撑的浆砌石相继摧垮。
更大的灾难来了。另一侧边坡有一处垮塌，洪水冲出了溢洪道，放肆的奔腾。没多久，洪水就找到了更合适的去处。
洪水钻进了地穴，发出巨大的轰鸣。整个溢洪道垮塌了，并跟不断垮塌的地穴合成一处，慢慢的却又坚定的向上蚕食着。
淤地坝垮了！溢洪道这一侧被冲出了巨大的豁口，坝里的蓄水荡然无存……
责任追究开始了。
孙站长主动揽责。他将前因后果写了详细的报告，说自己作为工程负责人，必须承担主要责任。
贺松立即找到县上，说变更位置，尤其边坡建成那样，自己也是决策者之一。他请求承担责任，说水保站为老百姓做了那么多，不能流汗又流泪。
监察人员告诉贺松，他说的都已记录在案，也一定会依法依规处理，然后让他交代另外一些问题。
这时候贺松才知道，有人告了他，还是实名。告状信中检举了十多条罪状，有根有据，要求严查，不然继续往市里告，往省里告，直到都城……
大部分问题贺松都承认了。没办法不承认，好多事情人家告的都是实情，也准备的相当充分，根本无法辩解。他也没想辩解，只是把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详细经过都说了出来。
那五万元捐款确实在抽屉里锁了一周时间，捐赠也确实说过给学校和贫困户拉水。是自己决定给村部拉水，也是自己决定不给贫困户拉水。
那两万块钱是事实。他后来才知道施工队给的信封里装着两万块，学校全都买了书。人家确实给了自己，自己没有退回去，也没有上交，直接给了学校。
淤地坝这事，其实轮不上自己担责，是自己主动要求担责的。数百万资金的大工程，第一次蓄水就垮了，担多大责都是应该的，他做好了思想准备。
跟地痞混混称兄道弟，给这些人当大哥，这也是事实，而且现在依然是他们大哥。只是这些人早已改过自新，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了，这样的大哥，当然该做！
其他什么欺压老百姓、作风霸道等等，有那么点影子。就像砸了刘贵火家的炕，最后也没给人家赔。
有几个问题贺松没有承认，态度很坚决。
什么作风问题，简直是胡扯。还有霸占他人财产，具体说就是顾海兵的摩托车，这就更扯了。
告状说给几个厅局送礼，这简直混账王八蛋。人家给了赵窝棚那么大的支持，将来支持还会更大，却反过来咬人一口，这是人干的事吗？
至于什么**受贿、跟大老板合伙做生意、骗取老百姓钱财等等，简直血口喷人。
监察人员奉劝贺松老实交代，不要痴迷不悟。贺松说别再问了，哪怕判刑也不会承认。
贺松如愿了，被送进了看守所，身陷囹囵。
